【返校】
插畫創作者粉專:
https://www.facebook.com/H.Chia.Art/
電玩在過去的社會裡,總帶給別人一種非主流的印象,尤其對於並非從小接觸網路世代的人來說,更有種神秘的隔閡。追根究柢,其實是電玩的故事題材,大部分都太遠離台灣大眾的生活的經驗與記憶。
其實這也是過去以來,電玩改編類型題材的電影一直難以跨越的鴻溝。因為「過去的」電玩並非如小說或漫畫一樣能快速的普及大眾化,再加上有些昂貴硬體的條件,要加入電玩的世界本身就有些門檻。電玩並非像兩三百塊一場電影能馬上得到即時的娛樂,有時你還需要花更多的時間浸淫投入,而且電玩本身若存在了一定的難度,若克服不了挑戰的挫折,就很難進行完整個故事流程,但電影與小說並沒有存在這種互動性上的門檻。
在這些條件限制下,電影公司如果要將一部電玩改編成電影,勢必要更著重於電玩迷的市場,然而電玩迷的票房也無法支撐起大部分的票房,那電影公司勢必要在粉絲與一般大眾之間為難與斟酌,例如【魔獸世界】就改編自擁有驚人玩家數量的電玩作品,但票房依舊滑鐵盧(也因為劇情本身就不太理想)。大部分電玩作品的名氣都是在電玩族群裡流傳,要向非電玩迷族群的一般大眾行銷存在了一定的難度。除非像【精靈寶可夢】因為本身玩法很親民,再加上動畫推波助瀾的關係,它跨越了年齡與族群的限制,更成為親子重要的活動之一,所以累積了大量的粉絲群,成為電影【名偵探皮卡丘】賣座的基礎。
從2018到2019年「華納兄弟」改編了四部電玩作品,清一色找了許多有知名度的演員擔綱演出,例如巨石強森與奧斯卡最佳女配角的艾莉西亞薇坎德,以及因【死侍】聲名大噪的萊恩雷諾斯,將這些演員做為銜接一般大眾與電玩迷兩邊市場的橋梁,每部都還有不俗的票房。
華納兄弟的改編證明,電玩改編的電影需要跨越一定的資本,才有可能將既有的電玩題材行銷到更多的消費群。
【跨越隔閡的路徑】
電玩公司「赤燭」分別於2017年與19年推出兩款遊戲,分別是【返校】與【還願】,這兩部作品皆以台灣人熟悉的歷史與文化做為基底,描述庶民在大時代之下遭遇的悲劇。
這兩部電玩作品對於資深的核心玩家來說,難度絕對只是皮毛,甚至會覺得毫無遊戲性可言。但因為使用了普羅社會大眾都關心的社會議題當題材,吸引了原本不是玩家的消費者,更跨越了原本電玩的限制,成為一種社會現像,將電玩的難度降低到微乎其微,讓過往不習慣電玩媒介的人可以輕易上手。雖然說這兩款遊戲沒有難度,但強大的文本能力還是能讓人投入其中。
在過去所謂的威權體制留下的傷痕,只能用苦悶的藝術形式來闡述從未癒合的悲劇,但隨著電玩媒體的普及,我們能用更有娛樂性的方式,去認識被刻意掩蓋的回憶。這些我們共同擁有的歷史記憶,也成為能讓電玩跨越不同世代的溝通樞紐。
【改編電影】
因為【返校】累積了足夠的社會現像能量,它不僅受到電玩迷的熱烈討論,也受到電玩迷以外的關注,從此奠定了足以改編成電影的基礎。
【返校】電玩原作本身其實就有明確的文本與故事線,但為了符合電玩的形勢,原本可以起承轉合的劇情,被拆解成許多零散的部分,玩家就要去撿拾這些零碎的記憶,逐一拼湊出完整的故事。這些線索就像是引誘孩童到糖果屋的麵包屑,製造出一種非線性的懸疑。
好的電玩敘事手法,在於設計者不會對於玩家所操控的主角給予太多的資訊與設定,讓玩家能把自己的情感與意識投入進操控的角色上,讓玩家感覺是憑著自己的判斷與思考去完成遊戲,這種敘事手法較著重事件的設計,而並非起承轉合的線性。比較不理想的電玩形式,就是強加許多提示給玩家,牽引他們走玩刻意安排的劇情,這種電玩的編劇方式很類似電影的三幕劇結構,只是在這三幕的間格裡又塞了許多衝突事件,延展電玩內容的長度。
【返校】電玩原作的設定,巧妙地以「失憶」的形式暫時抽離了女主角方芮欣的設定,讓玩家能把自我意識投射在她的身上。隨著事件的進展,方芮欣的背景愈來預明朗,引人入勝的時代設定讓玩家漸漸地甘願把自己的意識從角色上抽離,甘願地跟隨指引完全沉浸在悲劇的氛圍裡。
【返校】雖然故事背景被設定在白色恐怖時期,但關於戒嚴的批判算是做得很隱晦,它被埋藏在遊戲探索時發現的各種文件線索裡,真正的主線還是方芮欣個人情感與家庭拉鋸的背景。當被改編成電影時,白色恐怖的背景則是被凸顯出來了。
因為電影的關係,所以必須將電玩原作非線性的敘事,轉化為明確線性的劇本結構。遊戲本身的流程,就是藉由蒐集各種符號來拼湊故事的過程,所以要如何將這些符號轉化成電影劇本的環節就很重要了。可喜的是,徐漢強導演並不會為了「忠於原作」依樣畫葫蘆,他大膽捨棄了不符合電影劇本架構的表現符號,讓電影的段落完整分明。電玩原作有不少七爺八爺、陰曹地府等許多道教信仰的場景與元素,那些元素存在的目的是用道教惡果觀呼應方芮欣的罪惡掙扎,電玩之所以這樣設定,是因為作品本身是平面的卷軸遊戲,人物的情感無法很立體的處理,所以必須用大量的符號來建構角色的情境。當被改編成電影時,演員能表現出強烈而明確的情緒,那自然就可以刪減一些意識流的暗喻符號,將空間留給角色的舒展。原作裡被輕描淡寫的角色,在電影加深了刻劃,始得電玩裡原本不連貫的情感,在大電影裡顯得更完整而有感染力。
電影的結構分三個章節,每個章節是先在死者徘徊的陰間裡,用各種符號與魔幻手法製造各種懸疑,然後在方芮欣的回憶裡解答陰間時留下的懸疑,兩者形成緊密的對照。但可能是因為大量削減道教符號的關係,第一章時為了解釋地縛靈的設定有些亂了節奏,但接下來的故事則是平穩了許多。而有些符號較欠缺鋪陳的脈絡,比如布袋戲的部分,如果觀眾對於布袋戲的角色較欠缺了解,可能會無法理解內涵。另外,可能由於要控訴白色恐怖的意圖有點明顯,部分台詞顯得有些生硬。
但整體而言,【返校】還是成功地將電影散射的結構,緊縮成一條清晰的電影劇情主軸,並不會因為要符合電玩迷的期待而自縛,在大刀闊斧的刪改下,不僅說出了屬於自己的故事,也保留了原汁原味。
【未來的命運,在過去裡】
過去沒有癒合的傷口,塑造了你未來的命運。我們依循過去的陰影,找到夢寐許久的光明。過去一直是進行式,它一直是未來的一部分。
史蒂芬史匹柏導演曾在哈佛的一場畢業典禮上演講時提到,未來的寶藏就在過去的歷史裡,他也很喜歡歷史的題材,總是用商業電影的方式,來闡揚過去為自由奮鬥的英靈,他拍攝了兩部人權相關議題的故事,【間諜橋】闡述面對蘇聯的間諜,男主角仍舊堅持間諜有權享受美國憲法的保障,不該因應輿論而改變犯人的待遇 ; 【郵報:密戰】描述新聞媒體對抗政府箝制言論自由的英雄事蹟,史蒂芬史匹柏用相當通俗的方式,讓過去民主鬥士的精神,用平易近人的方式繼續流傳在年輕世代的記憶裡。
【返校】難能可貴的是,它用了更通俗的語言來講述了很多人不堪回首的傷痛,用魔幻的形式來描述一段肅殺的慘劇。在接連失敗不斷的電玩改編電影行列中,【返校】或許能成為該類題才的模範,因為它以歷史作為與大眾溝通的橋梁,以通俗的電玩作為消弭隔閡的語言,我相信【返校】能成為台灣影史上獨一無二的經驗。
#返校
匹諾曹小說 在 曹長青 Facebook 的最佳貼文
曹長青:十幾歲的孩子該讀什麼書
時而有讀者來信讓我推薦一些應該讀的書,還有【長青論壇】的觀眾把我十多年前的視頻背景書架放大,仔細看我書架上的書。很感動,承諾推薦,但卻一直沒做。主要是有些我非常欣賞(看過多遍)的作品裡面會有些完全無法接受的東西,如果不講清楚,擔心會產生誤導。讀錯了書是很嚴重的事情,它很有可能誤導人生。所以一直想等有時間講清楚的時候再推薦。近日有朋友讓給在美國的十幾歲的孩子推薦書籍,希望孩子們不被左派大潮給吞了。這很重要,所以趕緊列了一個最基本的書單,並點出推薦這些書的原因(這是重點),在此發表給其他讀者朋友參考。
這個書單是我和妻子康尼一起列的,因為她多讀文學書(熱衷19世紀西方文學,尤其偏愛維多利亞時代英語小說),我則偏重經典的政經類作品。我們都會強力向對方推薦自己喜歡的書,這裡推薦的都是我們共識共鳴的作品。
以我們自身的經驗和讀到的一些人物傳記資料,十幾歲的孩子完全可以跟成人看同樣的文學、政治、經濟方面的書籍,跟成年人一樣思考和探討問題。把他們當大人,他們就成長得更快。
讀書的目的,首先應該是促成一個心地善良、誠實正直、人格統一的人,其次才是為事業有成。但讀書多絕不等於就可以成為一個良善的人。人有良性、惡性;有先天因素,更有後天形成。而且,人要是不善,缺乏良性(benevolence),讀書越多會越反動。
在華人中,讀書數量超過李敖的可能不多,但他卻走向了人格分裂、行為無操守的匪夷所思的歧途。可見讀書多少,跟一個人是否能正向、良性發展,並不是劃等號的。當今讀書人,越來越左傾,越來越偽善,更證明這點。所以,讀什麼書,吸收什麼價值遠比讀書數量更重要。
對於文學書,我們認為19世紀的西方作品遠比當代的更有利於陶冶人的情操(尤其是對青少年)。不少人覺得19世紀的文學已是恐龍,沒耐心去看。那真是天上掉下的珠寶不撿。整個20世紀(尤其二戰後)到迄今為止的文學作品,統統不看,不會有多大損失,而19世紀的主要西方文學作品如果不看,對身心健康所造成的缺憾、缺陷是不可估量的。可惜很多人沒有意識到。
經濟方面的書選對了非常、非常重要,是奠定常識、信奉市場經濟價值的基礎。有了讀精華的文學和經濟作品的基礎之後,政治方面的書籍自己就很會選擇了。多數讀文科的不懂經濟、不屑經濟,這也是文人多左傾的重要原因之一。
文學方面
19世紀文學名著汗牛充棟,我們的選擇和為什麼做這種選擇:
1.狄更斯(Charles Dickens)的:
《大衛.科波菲爾》(David Copperfield)
《遠大前程》(Great Expectations)
《荒涼山莊》(Bleak House)
《小杜麗》(Little Dorrit)
這四部小說的主角都是青少年。故事內容其實並不重要,看完情節都忘光了也沒關係;最應該關注的是作品裡主人翁那種思維方式和講話口氣:清純善良、清澈透明。換句話說,是跟老練世故、精明狡猾、世俗功利等完全相反的東西。20世紀後,即使在西方,那種清純、單純的東西都少到快絕種了。但朝這個方向努力,無論在哪個年齡段,都百利而無一害。
狄更斯的所有作品都極好!雖然他的小說多數都很長,人物眾多、故事情節錯綜複雜、且跟現在有很大時空距離,也有相當多反資本主義的東西。但我們看重的是:狄更斯的作品,不僅是主人翁,裡面還有各種各樣很美麗、純良的人物形象,非常能幫助陶冶人的情懷,增強人性程度,有助於孩子成長為心地善良的人、認真的人,絕不玩世不恭的人(玩世不恭是非常可怕的東西,它幾乎可以確保一個不幸的人生,哪怕他不去毀害他人);更不是左派那種裝模作樣、只想讓別人認為他們是好人的偽善者。真正的保守派才是更有人道情懷、真正要解決問題的人。
以狄更斯為代表的維多利亞時代的作家,多數都反對工業革命、抨擊新興的資本主義。這主要出於他們對底層勞苦大眾的同情,但並不等於他們認同今天的左派。狄更斯在《荒涼山莊》中,對只「關注」非洲或他人的貧困、卻完全漠視自己家孩子和丈夫的偽善者充滿厭惡,幾乎到了認為那是惡之最的地步。狄更斯冷嘲熱諷上流社會誇誇其談「公共事務」的矯情,全然蔑視不勞而獲的寄生蟲。這些都說明,在弘揚人性、人道情懷的同時,狄更斯並不像今天的左派那樣丟掉常識。
狄更斯用他那些令人難忘的人物形象告訴你一個簡單的常理:不是爆發了多少金錢、爬上了多高的社會地位,你就自然成了君子/紳士或淑女,而是努力追求純真、善良、正直這些價值,你才能成為君子。
狄更斯作品的另一重大特色是高度體現了中國人常說的:善有善報,惡有惡報。警示世人:要做誠實、良善的人;害人者必遭滅頂之災。狄更斯也給人以希望:世界雖然到處充斥邪惡,但真善美終將勝利。
建議所有懂英語的人都去讀英文原版,中文翻譯差太多,最好的也是跑了味的啤酒。狄更斯的所有小說都有(英語)錄音版,多數朗讀都棒極了,推薦Simon Vance和B. J. Harrison,兩人都朗讀得非常好,好在讀出了書中主人公那種清純、那種良善。看(聽)完上述四部作品後,如果喜歡,就會去找狄更斯的其它作品了,下一步首選:《雙城記》(A Tale of Two Cities)。該作品裡有純美的小女孩,有法國大革命中兇狠的惡婦(這是文學作品中塑造得最成功的負面角色之一),有為心愛的女人而替情敵赴刑場的救贖形象,更有狄更斯本人對殘忍的法國大革命的準確、正確的解讀。《我們共同的朋友》(Our Mutual Friend)是狄更斯最後一部完成的作品,也是他最好、情節最複雜的小說,推薦給喜歡文學的朋友。
狄更斯的書,多數都有讓人回頭重讀幾遍的魅力。如果有時間精力,讀完全部狄更斯,絕不會後悔。而且幾乎可以肯定,能讓孩子打一個很好的做善良、正直的人的地基。
對女性青少年來說,康尼認為,除了讀狄更斯之外,必讀勃朗特姐妹(The Brontë Sisters)和簡‧奧斯丁(Jane Austen)的小說,否則如同沒完成女性基礎情感教育。
2.塞萬提斯(Miguel de Cervantes)的《堂吉訶德》(Don Quixote)
千萬別因為小說裡堂吉訶德幹的那些荒唐事、故事的亂七八糟而阻止你讀完這本名聲震天響的書。評論家們議論的堂吉訶德有多勇敢或多可笑,統統都不重要!這部書最令人震撼的,並不是堂吉訶德的騎士勇氣和最終失敗了的理想精神,而是(這是重點的重點):堂吉訶德是一個文學作品中(現實中就更別提了)幾乎無人可匹敵的、真正的gentleman(「紳士」或「君子」的翻譯都不能完整地表達英文gentleman所包含的內容。中文裡居然找不到準確翻譯這個簡單英文字的詞彙,背後的原因非常值得探討)。狄更斯的很多人物可謂堂吉訶德這種gentleman的翻版。
堂吉訶德那一堆表面上的荒唐之舉,每一件都展示一顆極為良善、純美的心。那是一個被打到遍體鱗傷、慘不忍睹也永遠不會變成壞人的人,一個現實中不可企及的極品好人。堂吉訶德的侍從、沒文化的桑丘同樣是一個了不起的gentleman,其善良、同情之心、對主人的忠誠、對人和事的常識判斷、評論等等,都絕對讓當今文化人歎為觀止。
這部作品的最精彩之處,主要表現在堂吉訶德和桑丘的對話上。那是一個理想主義的gentleman和一個現實主義/常識主義的gentleman的對話。要麼富有哲理、要麼俏皮智慧。總而言之,這部作品裡的「理想」和「現實」都不重要,最最重要的是,這倆是沒有摻半點水分的gentlemen!這兩個形象告訴人們,什麼是gentlemen,上帝造的理想的人應該是什麼樣子的。書裡就幾乎沒壞人,或者說,壞人都是抽象的,好人則是具象的。所以看這部作品,想學壞沒門。壞人看完也得認同,堂吉訶德和桑丘是兩個大好人。
我家有六個不同年代的英語譯本(原著西班牙文),每本都能清楚地看出堂吉訶德和桑丘的經典之處,唯一的楊絳中譯本,頭都看大了,仍是一團漿糊,看不出名堂。楊絳的前言表明她(和錢锺書)並沒有真正讀懂這本書的精華,她只是轉述了西方的某些評論而已。當然,楊絳的翻譯已頗具匠心,而且可以看出,可能有她先生錢锺書在幽默方面的幫忙(唐吉珂德和桑丘都非常幽默),有些句子也譯得相當俏和妙。公平地說,此書中文譯本的沒法讀,不是楊絳的問題,而是中文本身的問題(歡迎有專家探討)。
英譯錄音版Robert Whitfield的朗誦把兩個近乎完美的人近乎完美地展示出來。哪怕一個惡棍聽完,都起碼會變成一半好人,下輩子絕不想當壞人了。
3.陀思妥耶夫斯基(Fyodor Dostoevsky)的《白癡》(The Idiot)
與狄更斯的小說同樣,陀氏的書也都很厚重,故事內容跟今天有十萬八千里,很難讓浮躁的當代人讀下去。但對陶冶人性、塑造人生、探討重大議題有永恆的價值。推薦《白癡》的目的,仍和推薦前面幾本書的目的同樣:看看單純、善良的人是什麼樣子的。
英譯也都有很好的錄音版,仍推薦Robert Whitfield讀的。讀完這本,你很可能會想去找陀氏的其他作品。
《罪與罰》對十幾歲的孩子最容易讀下去,因為情節是偵探小說,讓人不得不一口氣讀完。但探討的議題卻非常重大:可否以正義的名義、正當的理由、好的目的而殺人。靈魂的懲罰和救贖。《卡拉馬佐夫兄弟》對是否有上帝、沒有上帝人類可不可以有道德地活下去有深入探討。但這裡推薦的目的,仍是因為裡面那個像《白癡》一樣單純、美好的角色:最小的兄弟阿廖沙。
陀思妥耶夫斯基的其它作品太沉重,等孩子們成年之後再讀吧。
4. 羅曼.羅蘭(Romain Rolland)的《約翰.克利斯朵夫》(Jean-Christophe)
這是一部個人英雄主義交響樂,曾經深刻地影響了中國40、50、60年代出生的人。它雖是20世紀初的作品,卻完全是19世紀的精神,是偉大的音樂家貝多芬的精神傳記。主角又是一個純情、善良、激情澎湃、絕對的gentleman,一個理想主義的英雄。
5.安.蘭德(Ayn Rand)的《源泉》(The Fountainhead)
如果僅僅讀上述推薦的狄更斯等作家,增強了人道情懷,卻也可能增加孩子的左傾傾向。所以,在奠定了人道主義情懷的基礎上,應該讀推崇個人主義價值、資本主義價值的作品。兩者的平衡非常重要,缺了哪一塊,都可能使一個人的人生、觀點走向偏頗,甚至走向極端。
《源泉》是20世紀的作品(1943年)。跟上述作品相比,離現在最近,最容易讀。這是一本最清晰展現美國左右派爭鬥的小說,值得讀無數遍。但其中情愛部分很荒唐。蘭德所有小說的最大敗筆都是愛情故事這一塊,所以可以忽略不理。只看她的個人英雄和她強烈推崇的人格統一的價值。
如果說狄更斯的小說主要是陶冶情操、提升人道情懷,安.蘭德的作品則主要是提高思想能力、增強對當今世界左右思潮激烈搏鬥的理解和把握。
看完《源泉》,可以繼續再去看安‧蘭德的其它小說和非小說類著作。她的作品應該是推崇個體主義和資本主義價值的必讀物,也是將來跟左派辯論的強有力武器。
6.雨果(Victor Hugo)的《九三年》(Ninety-Three)
這是雨果的最後一本小說,醞釀十年,可謂其一生思考的總結。這本書的思想性遠超過《悲慘世界》和《巴黎聖母院》。安‧蘭德七歲時就被《九三年》的情節震撼(她聽到母親朗讀):為救三個孩子不惜被俘的老伯爵從懸梯走下來昂首就擒的場面,把蘭德聽得熱血沸騰,那一瞬間,她明白了什麼是英雄!13歲時,蘭德讀了《九三年》。後來她評價到這種高度:雨果的思想與今天有光年般的距離!
中譯本(鄭永慧譯)把全書最關鍵的點睛之句翻譯錯了。全書最精華的是結尾幾章:老伯爵被關押時與革命軍青年將領辯論,關於革命和人道主義等。最後青年將領選擇自己被處死而把老伯爵放了。獲得自由的老伯爵面對黑夜感歎道:「My faith!」中文譯成了「真有的事」。錯得離譜!直譯也應是「我的信仰」。意譯應為:「上帝顯靈了!」或者:「我信對了!」即他的信仰戰勝了革命意識形態。
這是一部把人格統一性(integrity)提到至高無上地位的經典作品!就我們看過的所有書,對人格統一性的強調,沒有一部超過它!書中的三個主人公三種意識形態,都堅守住了自己的人格統一性,其形象令人震撼,刻骨銘心。安蘭德的作品,由於深受雨果的影響,也是極為強調人格統一性。在人格分裂到處可見的華人世界,尤其應該強調閱讀雨果和安蘭德的作品。
對文學作品,請務必先別去看評論,不要讓偏頗的評論(無論中文還是外文)先入之見地影響你。一定首先親自去看原著,要首先相信自己最直覺、最本能的感受。從眾多諾貝爾文學獎的荒唐可以看出,文學評論幾乎一面倒被左派意識形態橫掃,而且攪渾一潭清水讓你看不見底、看不清他們有多淺薄的故作高深的評論者居多。
小說應該是只要識字就能看懂的東西,任何把小說解說到把你弄暈乎的「高深哲學」地步的,基本上都是偽的。再重複和強調,看小說,是好、是壞,一定要相信你自己的感受。誰寫出你看不懂的小說,或者誰說你認字居然看不懂小說,你首先應該懷疑的不是自己,而是對方很可能是偽的(二十世紀的偽高深,多到能把多數狄更斯的讀者砸死的地步)。
經濟方面
1.羅斯‧懷爾德‧萊茵(Rose Wilder Lane)的《發現自由》(The Discovery of Freedom,沒有中譯本)
這不是一本經濟理論書,而是概述人類走向自由的艱難歷史和美國這個偉大的資本主義國家是怎麼來的。書裡沒有談具體的經濟議題,而是講人類在什麼環境下才能最大程度地發揮創造能力,為什麼資本主義制度是最適合經濟發展的制度。這是很容易讀的一本書,也可看作是歷史書。
2.伊莎貝爾‧派特森(Isabel Paterson)《機器之神》(The God of The Machine,沒有中譯本)
安‧蘭德對這部書的評價是:《機器之神》對資本主義的意義不亞於《資本論》對共產主義的意義和《聖經》對基督教的意義。也許有點過高,但絕對是一部從政治、哲學,到經濟、社會等全方面清楚地論述為什麼資本主義才能運轉的經典著作。
3.亨利.赫茲利特(Henry Hazlitt)的《一課經濟學》(Economics in One Lesson)
這是一本簡單清晰講解什麼是市場經濟的必讀書。可以瞭解為什麼政府主導經濟、政府參與的項目必定失敗,為什麼最低工資設限反而造成更多失業等等。基本概念清晰了,就有了一個自由經濟的框架概念,再遇到經濟議題就會懂得如何去思考。
4.傅瑞德曼(Milton Friedman)的《資本主義和自由》(Capitalism and Freedom)和《自由選擇》(Free to Choose)
從這兩本書的名字就可以看出,它們主要強調經濟繁榮與自由的關係、政府干預經濟在各個領域的種種錯誤等。
5.海耶克(Friedrich Hayek)的《通向奴役之路》(The Road to Serfdom)和《自由憲章》(The Constitution of Liberty;又譯《自由秩序原理》)
對《通向奴役之路》,中文有很多介紹,但最好是看原著!與其它經濟類書籍比較,這本比較通俗易懂。看完這本經典,就可以非常清晰,為什麼絕不能走社會主義道路。
如果再看《自由憲章》更好:海耶克把市場經濟的內在自發秩序的理論拓展到社會和政治領域,提出不可以像法國大革命那樣開天闢地、屠宰舊世界,更不可像列寧、毛澤東們翻天覆地,而應該像英國革命、美國革命那樣「一點一點的漸進性改進」,即波普爾在《開放社會及其敵人》中強調的「零星的社會工程」,才有助於社會穩定和進步。看懂了這本書,就基本懂得了西方的左派和右派這兩大思潮的衝突所在。
如果對經濟真感興趣了,就把海耶克和傅瑞德曼的主要著作讀完。他倆都獲諾貝爾經濟學獎,作品也都通俗易懂,普通文化人都可以讀懂,絕不是只有經濟學專業領域的人才可讀。下一步就是學習市場經濟的鼻祖米塞斯(Ludwig von Mises)了。那等孩子們再長大一點的時候吧。
僅僅是讀完上述這幾本經濟著作,真吃透了,孩子絕不可能走向左傾道路。另外,對懂英文的朋友,YouTube上有很多傅瑞德曼的視頻,聽他的演講絕對是享受。老頭風趣幽默地講述自由經濟、談笑風生地隨口就把小左派們打到瞠目結舌,相當過癮。
至於政治方面,讀偉大政治人物的傳記遠比讀探討任何政治問題的書籍更重要。推薦讀:華盛頓、林肯、邱吉爾、佘契爾夫人和雷根的傳記。而且傳記很容易讀,也很容易吸收。
書不一定要讀很多,但好書一定要反復讀。反復讀好書的重要性遠超過讀很多雜書,因為每次都會有新的發現、新的收穫。上述推薦的每一部作品都值得讀無數遍,而且反復讀這些書,就奠定一個很好的、今後應該選擇讀什麼書的基礎。
——原載台灣《看》雜誌2019年10月號,這篇網路版稍有增加。
匹諾曹小說 在 老爹談影 Facebook 的最佳貼文
【返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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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玩在過去的社會裡,總帶給別人一種非主流的印象,尤其對於並非從小接觸網路世代的人來說,更有種神秘的隔閡。追根究柢,其實是電玩的故事題材,大部分都太遠離台灣大眾的生活的經驗與記憶。
其實這也是過去以來,電玩改編類型題材的電影一直難以跨越的鴻溝。因為「過去的」電玩並非如小說或漫畫一樣能快速的普及大眾化,再加上有些昂貴硬體的條件,要加入電玩的世界本身就有些門檻。電玩並非像兩三百塊一場電影能馬上得到即時的娛樂,有時你還需要花更多的時間浸淫投入,而且電玩本身若存在了一定的難度,若克服不了挑戰的挫折,就很難進行完整個故事流程,但電影與小說並沒有存在這種互動性上的門檻。
在這些條件限制下,電影公司如果要將一部電玩改編成電影,勢必要更著重於電玩迷的市場,然而電玩迷的票房也無法支撐起大部分的票房,那電影公司勢必要在粉絲與一般大眾之間為難與斟酌,例如【魔獸世界】就改編自擁有驚人玩家數量的電玩作品,但票房依舊滑鐵盧(也因為劇情本身就不太理想)。大部分電玩作品的名氣都是在電玩族群裡流傳,要向非電玩迷族群的一般大眾行銷存在了一定的難度。除非像【精靈寶可夢】因為本身玩法很親民,再加上動畫推波助瀾的關係,它跨越了年齡與族群的限制,更成為親子重要的活動之一,所以累積了大量的粉絲群,成為電影【名偵探皮卡丘】賣座的基礎。
從2018到2019年「華納兄弟」改編了四部電玩作品,清一色找了許多有知名度的演員擔綱演出,例如巨石強森與奧斯卡最佳女配角的艾莉西亞薇坎德,以及因【死侍】聲名大噪的萊恩雷諾斯,將這些演員做為銜接一般大眾與電玩迷兩邊市場的橋梁,每部都還有不俗的票房。
華納兄弟的改編證明,電玩改編的電影需要跨越一定的資本,才有可能將既有的電玩題材行銷到更多的消費群。
【跨越隔閡的路徑】
電玩公司「赤燭」分別於2017年與19年推出兩款遊戲,分別是【返校】與【還願】,這兩部作品皆以台灣人熟悉的歷史與文化做為基底,描述庶民在大時代之下遭遇的悲劇。
這兩部電玩作品對於資深的核心玩家來說,難度絕對只是皮毛,甚至會覺得毫無遊戲性可言。但因為使用了普羅社會大眾都關心的社會議題當題材,吸引了原本不是玩家的消費者,更跨越了原本電玩的限制,成為一種社會現像,將電玩的難度降低到微乎其微,讓過往不習慣電玩媒介的人可以輕易上手。雖然說這兩款遊戲沒有難度,但強大的文本能力還是能讓人投入其中。
在過去所謂的威權體制留下的傷痕,只能用苦悶的藝術形式來闡述從未癒合的悲劇,但隨著電玩媒體的普及,我們能用更有娛樂性的方式,去認識被刻意掩蓋的回憶。這些我們共同擁有的歷史記憶,也成為能讓電玩跨越不同世代的溝通樞紐。
【改編電影】
因為【返校】累積了足夠的社會現像能量,它不僅受到電玩迷的熱烈討論,也受到電玩迷以外的關注,從此奠定了足以改編成電影的基礎。
【返校】電玩原作本身其實就有明確的文本與故事線,但為了符合電玩的形勢,原本可以起承轉合的劇情,被拆解成許多零散的部分,玩家就要去撿拾這些零碎的記憶,逐一拼湊出完整的故事。這些線索就像是引誘孩童到糖果屋的麵包屑,製造出一種非線性的懸疑。
好的電玩敘事手法,在於設計者不會對於玩家所操控的主角給予太多的資訊與設定,讓玩家能把自己的情感與意識投入進操控的角色上,讓玩家感覺是憑著自己的判斷與思考去完成遊戲,這種敘事手法較著重事件的設計,而並非起承轉合的線性。比較不理想的電玩形式,就是強加許多提示給玩家,牽引他們走玩刻意安排的劇情,這種電玩的編劇方式很類似電影的三幕劇結構,只是在這三幕的間格裡又塞了許多衝突事件,延展電玩內容的長度。
【返校】電玩原作的設定,巧妙地以「失憶」的形式暫時抽離了女主角方芮欣的設定,讓玩家能把自我意識投射在她的身上。隨著事件的進展,方芮欣的背景愈來預明朗,引人入勝的時代設定讓玩家漸漸地甘願把自己的意識從角色上抽離,甘願地跟隨指引完全沉浸在悲劇的氛圍裡。
【返校】雖然故事背景被設定在白色恐怖時期,但關於戒嚴的批判算是做得很隱晦,它被埋藏在遊戲探索時發現的各種文件線索裡,真正的主線還是方芮欣個人情感與家庭拉鋸的背景。當被改編成電影時,白色恐怖的背景則是被凸顯出來了。
因為電影的關係,所以必須將電玩原作非線性的敘事,轉化為明確線性的劇本結構。遊戲本身的流程,就是藉由蒐集各種符號來拼湊故事的過程,所以要如何將這些符號轉化成電影劇本的環節就很重要了。可喜的是,徐漢強導演並不會為了「忠於原作」依樣畫葫蘆,他大膽捨棄了不符合電影劇本架構的表現符號,讓電影的段落完整分明。電玩原作有不少七爺八爺、陰曹地府等許多道教信仰的場景與元素,那些元素存在的目的是用道教惡果觀呼應方芮欣的罪惡掙扎,電玩之所以這樣設定,是因為作品本身是平面的卷軸遊戲,人物的情感無法很立體的處理,所以必須用大量的符號來建構角色的情境。當被改編成電影時,演員能表現出強烈而明確的情緒,那自然就可以刪減一些意識流的暗喻符號,將空間留給角色的舒展。原作裡被輕描淡寫的角色,在電影加深了刻劃,始得電玩裡原本不連貫的情感,在大電影裡顯得更完整而有感染力。
電影的結構分三個章節,每個章節是先在死者徘徊的陰間裡,用各種符號與魔幻手法製造各種懸疑,然後在方芮欣的回憶裡解答陰間時留下的懸疑,兩者形成緊密的對照。但可能是因為大量削減道教符號的關係,第一章時為了解釋地縛靈的設定有些亂了節奏,但接下來的故事則是平穩了許多。而有些符號較欠缺鋪陳的脈絡,比如布袋戲的部分,如果觀眾對於布袋戲的角色較欠缺了解,可能會無法理解內涵。另外,可能由於要控訴白色恐怖的意圖有點明顯,部分台詞顯得有些生硬。
但整體而言,【返校】還是成功地將電影散射的結構,緊縮成一條清晰的電影劇情主軸,並不會因為要符合電玩迷的期待而自縛,在大刀闊斧的刪改下,不僅說出了屬於自己的故事,也保留了原汁原味。
【未來的命運,在過去裡】
過去沒有癒合的傷口,塑造了你未來的命運。我們依循過去的陰影,找到夢寐許久的光明。過去一直是進行式,它一直是未來的一部分。
史蒂芬史匹柏導演曾在哈佛的一場畢業典禮上演講時提到,未來的寶藏就在過去的歷史裡,他也很喜歡歷史的題材,總是用商業電影的方式,來闡揚過去為自由奮鬥的英靈,他拍攝了兩部人權相關議題的故事,【間諜橋】闡述面對蘇聯的間諜,男主角仍舊堅持間諜有權享受美國憲法的保障,不該因應輿論而改變犯人的待遇 ; 【郵報:密戰】描述新聞媒體對抗政府箝制言論自由的英雄事蹟,史蒂芬史匹柏用相當通俗的方式,讓過去民主鬥士的精神,用平易近人的方式繼續流傳在年輕世代的記憶裡。
【返校】難能可貴的是,它用了更通俗的語言來講述了很多人不堪回首的傷痛,用魔幻的形式來描述一段肅殺的慘劇。在接連失敗不斷的電玩改編電影行列中,【返校】或許能成為該類題才的模範,因為它以歷史作為與大眾溝通的橋梁,以通俗的電玩作為消弭隔閡的語言,我相信【返校】能成為台灣影史上獨一無二的經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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